龍門陣,意思是兩三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。
閑暇時,重慶人最愛的就是三五好友聚到一起,“擺龍門陣”。
在昨(6)日晚,央視熱播紀錄片《城門幾丈高》播出了最后一集——《龍門陣》。
這一集講述的是抗戰時期,五湖四海的人相聚在重慶,共同經歷磨難,并肩奮起抗爭,在重慶擺出了一臺史詩級的“龍門陣”。
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,三座象征著世界人民反法西斯精神的城市巍然屹立。
他們分別是英國首都倫敦、前蘇聯首都莫斯科和中國戰時首都重慶。
1937年,在日寇的步步緊逼下,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開始向陪都重慶聚集。時任國民政府行政院參事的陳克文就是其中一員。
在這里,陳克文見證了重慶在日軍慘無人道的轟炸中愈炸愈強、直到“涅槃”重生的悲壯歲月。
成為戰時首都后不久,重慶人口迅速從47萬增長到100多萬。這座小城在一夜之間成為了中國的心臟。面對突然壓在肩上的家國使命,重慶一開始毫無準備,在物質供應、城市空間使用等諸多方面都無法與陪都的功能接軌。
剛到重慶時,陳克文在日記中寫道:“重慶是怎樣的一個地方?現在還沒有清楚的概念。(從)朋友談話中知道,第一是交通困難……其次便是沒有房子可住。”
人口的大量涌入,導致重慶房源緊張,房價一路攀升,遷移至重慶的人無房可租成為常態。
怎么辦?
大多數人選擇住進“國難房”。
這種房子由竹子搭成、黃泥涂砌、野草鋪頂,極其簡陋。作家張恨水一家就曾住過“國難房”。
一時間,大片簡易居所橫空出世,房屋密度增高,從江邊沿著斜坡向上延伸,給當時已有“小上海”之稱的重慶,披上了一件突兀而寒酸的外衣。
這樣的房屋,抵擋不住日軍的轟炸。
在長達數年的時間里,日軍對重慶進行了持續高密度的無差別轟炸。每次轟炸后,街道火光遍地,房屋在燃燒,人們在慟哭。颯颯的風吹過,似乎是這座城市的悲痛而又飽含不屈的呼號。
滅火需要大量的水,但守著長江、嘉陵江的重慶,卻無水抽水滅火。因為在1932年重慶自來水廠開始供水之前,人們大多是從江中用人力汲水。
在重慶大學的防空洞里,畫家徐悲鴻曾畫下《巴人汲水圖》。他在畫上題詩道:“忍看巴人慣挑擔,汲登百丈路迢迢;盤中粒粒皆辛苦,辛苦還添血汗熬。”
為此,重慶決定開辟火巷,用寬大的馬路將房屋隔開。
于此同時,在重慶的地層深處,還有著另一個龐大世界——防空洞。
在今天和平的天空下,重慶的防空洞已成為市民避暑納涼的所在。
但在抗戰時期,它是用來躲避空襲、拯救生命的庇護所。
每到警報響起,人們就涌進防空洞,日常生活也隨之從地上轉移到地下。在這里,人們可以擺龍門陣、打牌、織布。
1940年,作家林語堂的長女、17歲的林如斯來到戰亂中重慶。在北碚黑暗的防空洞里,她卻尋找到了力量和希望的光芒:“知道這么多同胞和我同在,我感到堅定和快樂……在黑暗中,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光。”
據1943年11月的統計,彼時的重慶共有防空工事1823個,可容納44.5萬人——這就意味著,防空洞只能庇護少數人。
除了開辟火巷、修防空洞,國民政府開始以城區為中心,引導人口向四周擴散,相繼設置了江北、巴縣、合川、璧山、綦江等地作為疏散區。
在這樣不斷的抗爭中,重慶在瘋狂的轟炸下、在熾熱的戰火中、在溢滿兩江的血淚里巋然不動。
1945年8月10日,日本投降的消息傳來。
人們沸騰了,鞭炮四起,徹夜不眠。
那一刻,重慶作為戰時首都的使命圓滿結束。隨后的2年里,27萬人陸續離開重慶,這臺100多萬人參加的“龍門陣”也進入了尾聲。
1946年10月,陳克文一家人返回南京。離渝那一刻,他很不舍——不舍離開這座與之并肩奮戰的城市。
戰爭,可以摧毀人的肉體,但無法征服人的精神。那些曾在重慶生活了8年的人們,深深地改變了這座城市。
8年來,重慶每次遭受重創后都能迅速重生,在殘酷的戰爭考驗下始終屹立不倒。生活和堅守在這座城市里的人們,也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么是“愈炸愈強”,什么是“不屈不撓”。
直到今天,這樣的品質依舊在影響著這座城市。
好啦,華龍網-新重慶客戶端策劃的《城門幾丈高》系列影評到此結束。在過去的五天里,希望影評里的文字和影像,可以幫助各位看官更好地欣賞這部優秀紀錄片,也希望能夠讓人們更加了解重慶的文化以及其形成的過往。
因為回望過去,是為了更好地去往未來。
文/華龍網-新重慶客戶端記者 吳思佳